大体化妆师

“即使是最悲伤的离别，也要留住你最美的容颜。”

这是2009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《送行者：礼仪师的乐章》电影的宣传文案。轻描淡写的两句话，却道出了殡仪服务业者——大体化妆师温柔的情怀。

大体化妆师帮遗体化妆、美发整形和整容，让逝者以生前的容貌走完人生最后一段路。他们的工作范围一般围绕在医院太平间、丧府、坟场和火葬场等，常打交道的对象，不是逝者的家属，就是冷冰冰的遗体。

因此，要做大体化妆师，这当中所需要的勇气，绝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。

“要说不怕，那是骗人的。”就职于感恩殡仪馆的叶锦荣（42岁，大体化妆师）坦言，第一次接触毫无温度的人体时，就算自诩胆色过人，心里也不禁起了疙瘩：“起初，我完全不敢看尸体，公司通常也不会让新人独自负责化妆，所以我只能跟着前辈一边摸索，一边去习惯尸体的触感、温度，最后才能克服恐惧。”

缅甸籍的Zaw（36岁，大体化妆师）也说，他足足花了一个月才克服对遗体的恐惧。

“刚开始我还没着手化妆，只是为逝者更衣，有些逝者去世了后，眼睛还没阖上，我看着心里会发毛，会有种不适的感觉。就算他（遗体）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，我还是会感到害怕。”

不过，离开乡土来到这个陌生国度，只为了赚取生计养家糊口的Zaw，就算对着阴冷的尸体再怎么不适，也硬着头皮撑了下来。最后，他也成功跨过了那层心理障碍，成为了独当一面的大体化妆师。

华人向来对白事诸多避忌，从事这行业的人，难免会受到别人异样的眼光。“有些朋友会很不解地问我：‘你怎么跑去做这行？’，我也不懂怎样跟他们解释。要做大体化妆师，就得有心理准备去接受别人特殊的眼光。”

已有15年化妆经验的叶锦荣不讳言说这是一项特殊职业，但他并不会特别去在意别人的看法：“我很庆幸家人从不反对我投身这一行业，在朋友方面来说这也不是一个禁忌的话题，接受也好，不接受也好，这就是我人生的一部分。”

人生最难舍的莫过于生离死别——生离，让人依依不舍、怅然若失；死别，让人哀哀欲绝、肝肠寸断。从事大体化妆师数十年，叶锦荣感触良多：“无论再怎么乐观和坚强的人，面对至亲的死亡时，都会情绪激动，不能自己。此时逝者家属若与前来处理丧事的殡仪服务人员沟通不当，后者很容易会被指控：‘赚死人钱’！”

他说，外界觉得他们因“能人所不能”，甘于从事这被世人认为是晦气的职业，其待遇会应该比一般打工族来得丰厚。

对此，叶锦荣凛然澄清：“我们的薪水其实没有他们想得那么多。而且，我做这行不是为了赚钱，而是秉持着帮人的宗旨。

“工作时，我常警惕自己要有公德心，并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。让逝者以完好的容貌安然离开，是我们大体化妆师的职责。”

正如《送行者》所说，大体化妆师的初衷，是留住逝者最美的容颜，而不是赚取逝者最后的铜钿。身为一个有人情味的大体化妆师，叶锦荣一直是这么认为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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